你那边几点？Here There
不同时区，不同生命体验，相通的情感和语言。欢迎收听「你那边几点」。这是《歪脑》全新的PODCAST节目，每期我们会邀请来自世界不同地区的华语来宾，谈一些共同关心的话题和故事，观察相似议题在不同土壤生长的模样。
你那边几点？Here There
EP13. 东南亚诈骗产业园故事（一）： 回家的“猪仔”
缅甸的妙瓦底KK产业园网上俗称人生终点站。各型各色的人被骗到这里被迫从事诈骗产业。这期的“你那边几点”里，歪脑驻泰国清迈的特约记者珍珠给我们带来了妙瓦底KK产业园不为人知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小白是他给自己取的代号。园区的很多人都叫小白，普通的员工叫小白，管理人员叫大白，可能是大家觉得希望有一天能够上岸洗白的意思，但是这期的主人公给自己取名小白，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很白痴。。。
感谢收听，欢迎点赞、收藏、转发。更多精彩内容敬请关注歪脑网站、INS、脸书、YouTube频道
小白：
网上俗称人生终点站庙妙瓦底 KK，经常性地被体罚，因为我经常性地想逃跑。在小黑屋的时候，就非常的惨，就用那个绳子把你吊在那个梁上，然后一天只给一顿饭吃。这就是一个很深刻的教训。
片头：
不同时区，不同生命体验。相通的情感和语言。欢迎收听你那边几点。每期我们会邀请来自世界不同地区的华语来宾，谈一些共同关心的话题和故事。观察相似议题在不同土壤生长的模样。欢迎收听今天的《你那边几点》。
珍珠：
我是歪脑驻泰国清迈的特约记者，珍珠。这期节目是关于缅甸KK产业园猪仔的故事。我当时是比较关注缅北的事务。在我的推特上面发了很多相关的新闻。特别是缅北四大家族的新闻。我在追踪他们的行踪。那这时候我在推特上面收到一条私信。他让我能不能帮他。我当时立刻就回答了说我可以帮你。我说我马上就到美索来。是一个在妙瓦底园区的人向我求救，因为我当时清迈直接到了美索，所以那个人他也是非常的感动。他跟我说了大量园区的事情。他给我园区里面的信息。我帮他拍摄在美索的一侧拍摄外面的情况，然后把这些资讯传递给他。后来我们决定商量好准备在圣诞节或者泼水节的时候帮他逃跑。但是，因为他们园区当时有一个集体的逃跑事件Ｍ就像小白说的这样，就是在园区里面逃跑也是经常发生的，而且集体逃跑也是很多的，那个园区的三个人一起逃跑结果两个人被抓住了，送去挨打其中有一个人逃跑了。那么园区的老板开始对他们园区的围墙加高了，而且增加了守卫，在这种情况下向我求助。那位说他决定这两天就逃，就是立刻马上就跑。
他让我每天下午两点钟在河边等他。他随时随地逃跑。我当天就去了去到河边两点钟。当天就逃跑了，很顺利地跑出来了。他在前面跑，然后一群保安穿着黑颜色的保安，手拿有电棍的也有枪，在后面追他。就一大群人在追他。那个河很窄。我就站在河对岸，但是我也冲向河边。我用英语跟那些人讲Don't cross the river，我在这边是泰国，你们不能够越过河。就是相当于拉偏驾的意思嘛，因为那个男的他在过河。后来我看他们有保安跳上船准备来追他，开船来追他。我也很害怕。然后我就拼命往回跑。喊了泰国的边防军，那个边防军。我跟他喊有人在偷渡，那个边防军听到以后端着冲锋枪就冲到河边去了。然后那河对岸的人就没有再追过来，那个逃跑的人呢，他很快的，因为那个河很窄就几米宽。而且他们偷渡的那个小船也是非常非常小的，必须你自己走上去。所以晚上船说迷晕，那以后把它运到妙瓦底，那是完全不现实的，因为那个小船很窄，很窄。如果我们抱个行李的话都会把小船给翻掉。所以那是个很窄，很浅的河。所以那个人已经跑过来了。然后这边对岸的人没敢追。泰国边防军在搜索他沿着河边去找他。他就一直趴在草地里面，他不敢动。泰国边防军没找到他。后来我说我去找。然后我就沿着河边我亲身喊他的名字。后来他说姐姐我在这里。然后她自己走出来了。然后我领着她向泰国边防军自首，然后向泰国移民局自首。在移民局关押了一段时间。以后她也顺利回国了。这是我救的第一个人。所以我对园区的情况是比较了解的，那很快呢他们KK园区的人通过一些通讯工具，他们也加了我很多人，小白是其中的一个他们经常跟我聊天，当时因为KK园区开放管理，说要和中国政府合作，只要你不愿意在KK园区做的就可以报名报名，以后呢可能会直接移交给中国政府。所以KK园区当时人心惶惶，因为他们报名以后就像小白说的，他们在园区里面被关了很久。小白是在园区里面待了一个月，更多的人是关了我知道的一个关的时间最长的，因为她是第一批报名的11月份报名，一直到3月份他才回国，那在这四个月里面，当时他们关在一个叫做离职宿舍，就KK园区拿出了靠他们前门最近的一栋楼，把他这栋楼封闭起来，把它叫做离职宿舍。所有报名回家的跟公司算清账的人，同时他没有钱支付回去路费的人，都被关在这栋宿舍里面，每天不用上班。KK园区一日三餐提供他们免费的伙食。这帮人被吓坏了。因为觉得不可能的，因为平常他们都是有考核呀，每天工作很长时间，在园区加班是司空见惯的，有时候作为一个惩罚，他们一天只能睡三到四个小时，突然不用工作了，每天老板不用工作每天还吃得好、喝得好。元旦，过节的时候还给他们擦香烟。所以他们非常恐慌，说这个不知道要干嘛了，把他们养得像养猪一样的养起来了。所以他们当时每天很害怕。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外界的资讯。也想知道他们报名回家对不对。不知道老板要对他们做什么其中。很担心会把他们卖到其他的园区或者卖到什么其他的地方，或者有什么样面对什么样的，因为KK园区确实有割腰子的传闻。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认识了很多KK园区的人。
珍珠：
你那边现在几点?
小白：
我现在11点58分。
珍珠：
你好， 我们俩之间有一个小时的时差。我想问您，听说您在这个电诈园区待了很长时间，是吗?
小白：
是的。待了一年左右。
珍珠：
是在哪里，哪个园区呢?
小白：
网上俗称人生终点站，妙瓦底KK。您可以称呼我小白。这是我在园区里面的那个绰号。这是我们进入园区以后，组长让我们自行自己取的名字，代号。我今年有30岁。
珍珠：
小白是您给自己取的代号。我知道园区的很多人都叫小白，他们普通的员工叫小白，管理人员叫大白，可能是大家觉得希望有一天能够上岸洗白的意思，然后他取的名字叫小白呢，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很白痴。竟然被骗到这个园区里面来了，那网上有很多的传言，说这个KK园区是很多人在泰国喝了一杯水然后就晕倒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已经在KK园区了。您是这样的情况吗?
小白：
并不属实。像我，我是在网上看到高薪招聘。等于说是高薪招聘吸引过去，公司仓库管理，比如说这个赌场里面的仓库管理。工资比较高。按照我的经历来说的话，是并没有，我是从新加坡飞到泰国曼谷，然后有专业接待的人接待。我到美索，然后在美索住了一个晚上，像您说的那种迷药的话，有什么。样的
迷药，可以把人迷晕48小时呢，对吧。
珍珠：
就是说从曼谷到妙瓦底的话会需要48小时，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抵达。是吧?
小白：
对，因为他刚接待你的情况下是让你在曼谷居住一个晚上，又要开车，开车到应该是美索以后，还让你再待一个晚上，然后才把你送到这个园区，并没有像您说的那种迷药什么，并没有，我感觉特别不现实，没有那么长的迷药可以把人迷晕那么长时间。
珍珠：
就是在路上的话非常时间长，大概要经历两天左右时间才能到达美索。你觉得，如果在曼谷把他迷住了，不可能有那么长的时间?
小白：
对的，对的。
珍珠：
您说，然后您到了园区，这个KK园区啊是什么样的，您大概能介绍一下?在KK园区，是你们一家诈骗公司吗?
小白：
KK园区呢，跟咱们家里面这种工业园区差不多。该有的设施啊这个楼房旅馆啊，宾馆啊 KTV 夜总会，食堂啊服装店啊，这些都有。跟咱们这个家里面这个工业园区性质上差不多，只不过是没有私人武装。差别就差别在这块很多的公司像一栋楼里面有七八家公司吧。KK园区有这么多的楼房，具体多少家并不知道，但是很多家公司。
珍珠：
那就像国内的工业园区一样，有很多的公司入住，所以称它为园区。那您到了KK园区以后您什么时候发现，觉得不对，你上当受骗了呢。
小白：
开车路上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设施不是太好。然后到了园区门口一看那个保安拿了这个AK-47。我就看这个，我就确定了，我就说这个不对劲了。当时在车上就是进那个门口就想跑，但是跑不了啊那会儿。
珍珠：
KK园区的大门口我也去过。不仅仅是这个拿着AK-47了，有很高的围墙，围墙上面有很高的铁丝网，然后是荷枪实弹的士兵。进之前很远的地方就看到有士兵一层层的赶上那个很厚重的大铁门，我觉得非常像监狱的样子。
小白：
嗯，这点您说的没错。
珍珠：
那么您到了这个KK园区以后呢。
小白：
进去以后就是被那个，等于说二老板，二老板进去以后就要跟我们训话嘛，说 还得不让你闹事，好好工作，不要想家就行了，就这样子。但是刚开始也是在国内待习惯了。到那儿肯定跟老板说我想回家对吧?然后就开始挨揍。正常的流程。
珍珠：
您说正常的流程。到了园区以后老板喊你好好工作，不要想家。那您跟他是怎么说的?
小白：
我说我想回家。二老板跟我们说你想回家?是不可能的，好好工作，不要乱想，对吧?我就说我就想回家。然后那个二老板捶了我两下。我就捶了他一下。当然咱们也是嘛。他给我两下，给我两个耳光嘛。然后我就还他一拳头嘛。然后就挨揍嘛。好多人揍我。然后就把我送到那个住宿。
珍珠：
您说您想回家，老板跟您说好好待着，不要想家，安心工作。然后你说您想回家，他就给你两嘴巴子，然后就被群殴了。是吧?
小白：
对。一个人打不过我呀。
珍珠：
一个打不过你。那。我再问您一个。在网上有很多传言说KK园区是会割腰子。您在那边一年多的时间。您的么子还在吗?
小白：
当然在了。但是另一种说法要交一大笔钱，然后你才能出这个园区，这个性质上是一样的，差不多对吧?
珍珠：
就是您的腰子还在。您觉得，如果像您想走的话，还得花一大笔钱才能走?
小白：
对，很大一笔钱。
珍珠：
很大一笔钱。这跟割腰子也差不多了。那在KK园区。您觉得一年多没有看到别人被割腰子的情况，也没见过，是吧?
小白：
并没有，但是体罚和挨揍很多。这个是常有的像网上说的，那种体罚很正常。
珍珠：
那您说是经常体罚。体罚是什么样子，在什么情况下被体罚呢?
小白：
像我只是一个负责加好友的，在网络上，像美国软件那个ins, 脸书这些主流的软件上面。我就是负责加粉。他们是有任务，目标每天要加到一个粉。你要加不到的话你就要接受惩罚。一般的惩罚就是鸭子步人半蹲，像鸭子一样走路，然后转圈，然后就是深蹲，仰卧起坐这些。
珍珠：
那深蹲和仰卧起坐一般要做多少个呢。
小白：
一般就是一千起步啊。很多人做不了。他们会用小婴儿粗的那种棍子，抽打你，抽打你呢也并不像网上说的那种说那个要打死。他们打的那个很有技巧。一般的就是打你的这个背部呀。或者说打你这个屁股啊，给你打这个黑紫黑紫的，但是并不会说打死。
珍珠：
像我听说过最严重就是那个集训营，对吧?您也应该听说过，里面成了一个集训营，就是把那些长期没有业绩，可能那个任务量没有达到的这些人集中在一块儿，很多家公司，然后把这种人聚集在一块儿，有失手过失手过揍死过人。就是KK园区在他的这个集训营里面把人给训死了。确实是听说过KK园区，因此就取消了这个集训营。
小白：
是的是的。
珍珠：
我觉得你一天只加一个粉，这个任务应该很容易啊。
小白：
不容易了。啊，并不是那么容易。老板跟我们这个有要求的，必须要了解一下他一些资质对吧?等于说是一些条件，要达到老板要求的条件。这才算一个粉，很难的，还要保持一定的热度，就是聊天的热度。
珍珠：
啊，就是他每天你要拉到一个粉，那这个一个粉，并不是说加上你的粉丝就可以，那你还要有一定的这个考核指标，跟这个粉要有一定的聊天内容。
小白：
对，还要有热度。
珍珠：
热度是什么意思呢?
小白：
必须要正常的聊天。这就叫热度。
珍珠：
哦，就叫热度。那如果您完成了拉粉的任务的话，那每个月是可以拿到基本工资的吗？
小白：
对。
珍珠：
那大概多少钱方便说吗。
小白：
这个倒可以。他们固定的工资是5000人民币一个月，但是他们住宿费，食堂费用，还有卫生费用，再加上你这个粉。又不是说每个人能保持这个天天有。再加上粉扣你的费用，你一个月能剩个烟钱。已经很不错了。
珍珠：
是老板给你们发所谓的工资。
小白：
所谓的左手发过去右手又以各种各样的名义，把它扣光了。就是给你个最低的保障，就是让你抽一包烟。
珍珠：
嗯，这就是你在KK园区大致的生存状况，并没有挣到什么钱，是吧。
小白：
对。
珍珠：
我想问一下，那您的工作就是拉粉，其他的不需要操作吗?
小白：
对，因为我聊天技术不好，经常把天聊死，然后呢，我就安排我的工作就是加粉，加成功，我就上交就可以了，别的我就不用管了。
珍珠：
哦。那现在我也是听说在整个园区诈骗行为是流水线操作的，每个人只负责一部分，那这个聊天技术不好的人就负责加粉。那我还听说有些加粉也加不好的人，就没事帮你们统计公司的资料，是吧。
小白：
如果加得不好，你就会受罚。不需要统计数据。
珍珠：
上次听说有个案例也是KK园区的。听说有个孩子被打到生活不能自理。不能自理。
小白：
是的，有一个他犯的事情比较严重，就是会用那个钢筋去打，打到他生活不能自理，但是没打死。
珍珠：
那您经常被体罚吗?也被体罚过吗?
小白：
是的，我经常性地被提罚，因为我在这个园区经常性地想逃跑。被抓过很多次，被很多次体罚，还有关小黑屋。因为想早点回家嘛，经常逃跑，经常被组织然后经常挨打。所以说在公司里面也是特别有名的吧。
珍珠：
刚才您说您在KK园区逃跑了很多次，那您说一下几次逃跑的情况吗。
小白：
刚开始就是刚到了公司以后，我就想等于说是公司二老板鲁班，然后我就跟他说我想回家，因为这个我感觉事情不对劲嘛。然后我就说我就是要回家，然后那个鲁班给我两巴掌，我给他一拳。很多人揍我。然后揍我以后让我回员工宿舍，他们所谓的员工宿舍，让我自我反省一下。然后我到那个员工宿舍以后，我就从那个你也知道的KK那个正门，从正门那逃跑，往外闯，但是被那个保安抓住。
珍珠：
就是当天您到KK园区挨打了。他们让你到宿舍反省。你反省了一下，决定从前门立马就逃跑，是吧?
小白：
是的，然后被保安抓住就坐得非常惨，关进那个小黑屋，然后关了我一段时间。以后他们让我去公司上班。我去那个公司上班以后，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想离开这个园区，一直自己内心策划继续逃跑。第二次呢，过了一段时间呢。我又策划了一次，也算是一个朋友啊，我们两个合伙去翻墙吧。翻墙过程中被保安巡逻抓住，然后他们就又揍。我挨了一顿，又关进小黑屋。然后我在
小黑屋的时候，知道小黑屋就非常惨。一天呢就是把你吊起来就用那个绳子，把你吊在那个梁上嘛，然后一天只给一顿饭吃。也是一种变相的惩罚你对吧?我在那个黑屋里面，我就内心里面还是说，还是要跑，不跑不行。第二次把我放出来以后，我就开始联系更多的人，因为我感觉人太少逃跑几率比较小。所以说我组织了更多的人又策划了一次逃跑，当时我们六七个人再次逃跑的情况下，是我一个人翻上墙了准备跑的，但是就被抓了运气不好。还是说运气不好。
珍珠：
那这一次是六七个人。你们是一起翻墙被抓的呢，还是?
小白：
肯定是我打头阵的嘛。他们在后面等于说是我行动了，他们没行动，被抓住了，但是又是疫情的，这个保安把我们六七的人围住，然后就是后面的结果也是挨揍，关小黑屋。我挨揍的次数多了以后，他们在给我弄了一个牌子，就是“逃跑者的下场”，再让我跪在那个假台上面。这就是在公司或者园区特别出名的一个人，我在公司或者园区里面特别出名。
珍珠：
就是因为您逃跑次数多，被关小黑的次数多，所以你在KK园区挺有名气的那后来，您是怎么从KK园区出来的呢?
小白：
后来是2014年、2013年、2012年，就是8月份左右。我从来没见过的公司大老板陈凯，8月份左右的时候给我们开了一个会议。就是说想回家的，可以举手回家。当时只有两个，也算是憨憨吧。他们两个举手然后就说他们想回家。我们当时很多人没有敢举手。我们就是等待这两个憨憨的最终的结果。但是，过了一段时间，这两个人是真的回家了，真的回家以后。我就一直在观察，观察这个最终的结果嘛，看他们回家以后怎么样?我一直在等当中，等了一个多月左右，感觉我不能等了。然后我就这个报名再加上这个KK园区。他们说了，发了一则公告就是说园区实行这个开放式管理。然后呢看了公告以后，然后我就开始着手这个报名啊回家，但是呢他们也不会让我们那么快回家，当时说的是想回家的话就是六万到七万块钱的路费，还要你要有护照就可以回家。但是呢，你也知道，我经常逃跑啊也没骗到钱，没钱他们就把我们这些所谓没钱拿，不出钱有护照的人，把我们弄了一个就是离职宿舍，把我们那么些人没钱拿不出钱的，这些人集中在一块，那也比较好。当时也比较人性化。就给我们就一日三餐，免费住宿在隔离宿舍又待了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然后才把我们送到那个曼谷机场。我们自行买票回家。
珍珠：
我记得当时KK园区宣布开放管理。但是外界也是非常的震动。疑虑很大就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很多人非常的担心开曼园区以后报名回家，可是不能够回家而是被卖到其他的园区。所以很多的人在观望。
小白：
对。当时我们也是心里面也有这种疑虑嘛，在他们说的所谓的离地人宿舍里面，让我们待了一个多月嘛，心里面也是在想那时候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说听天由命，但最终的结果还是好的。把我们送到这个泰国曼谷，让我们自行这个买票回家。
珍珠：
那您大概是什么时间到的家呢?
小白：
元旦过后才回家。
珍珠：
您是元旦过后，春节之前那批人回家的?
小白：
对呀，然后不是过来年3月发了一则中国包了一个飞机。把剩余的那些人不是包机都送过来了吗?中国的警方打击的力度是非常的大的。
珍珠：
是的。
小白：
在这个KK园区实行开放管理的时候，正好是老挝那边的所谓的电诈园区被打击了。不但被打击了，那么老挝的10名要犯被遣送回中国，在春节以后呢，剩余的KK大概有800多人，被中国政府用包机的形式接回国了。
珍珠：
那我也想知道，您现在是在做什么工作呢?
小白：
我现在是在工地，是一个工地的大师傅，所谓的大师傅。
珍珠：
啊，就是您是什么样的一个大师傅呢，做哪一个工种呢?
小白：
就是咱们这个高楼大厦，现在不是实行那种大玻璃，我就是安装这种大师傅。
珍珠：
我想知道您对在KK园区这一年多的时间，您觉得这段时间对你的人生?
小白：
很大的改变。怎么说?真的是很大的改变。以前都是莽莽撞撞了，对吧?现在做任何事情都要思考再三。这是一个很深刻的教训。人生需要经历。
珍珠：
您觉得对您来说是一个教训。所以您现在还是很愿意去踏踏实实地工作的。
小白：
肯定的呀，那个罪啊，在KK园区那个罪，一辈子不想再尝试。
珍珠：
一辈子都不想再尝试。好，谢谢您，非常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
珍珠：
我救了很多的人。他们也愿意跟我聊天。我都问了他们家庭情况。我最新还有一个困在园区向我求救的人。他正好就是我在国内做公益项目的时候我的救助对象。西部山区爹死娘改嫁，就这样的一个孩子，那我们看到小白。他也是单亲家庭的我救的第一个人。他也是单亲家庭。这点对我来说是印象非常深刻。
他们很多人首先都是来自农村，偏远地区的家庭，而且就我目前接触的很多是单亲的。还有一个就是这些人并不是大家所想像的那种好吃懒做。他们回去以后就没有一天是闲着的。就像小白一样。回到家就立刻就工作了。立刻就找到他原来的工作。他原来工作就是在工地上面做工，然后他最近可能闲了半年然后。他一直在找各种各样的工作也向我求助说能不能帮他介绍工作。
speaker3: 然后还有第一个那个我从TTM园区救出来的人。他来自湖南的一个偏远的山村，在里面是一个矿区。他回家以后立刻就到矿区上班了。目前，虽然中国警方对电闸园区打击力度很大，但是庙瓦底几乎是闻丝未动。而且其他的地方的，特别是在东南亚地区的，这个电诈有逐渐搬到这个妙瓦底的趋势。而且妙瓦底的园区也在不断的扩建中。所以这个问题我会持续关注的。这是我关注的第一个问题。然后第二个呢，是说对这些园区里面的人如何处理的问题，如何救援的问题。中国目前对这些人的处理并不符合联合国的标准，也不符合国际的标准。中国是作为打击跨国组织犯罪的缔约国，在这项条约中，中国政府是做出承诺的，要对这些人按照一定的人权的标准去处理在这个事件中，因为他们大部分来说是人口贩卖的受害人，就像小白所说的，他到了园区以后，他是没有人身自由的。他在园区里面，第一件事就是工作，实际上他对这个工作的环境条件，是没有任何议价能力的。谈起来，老板给她5000块人民币，但实际上到最终她要支付她的吃、住还有卫生的费用等等费用她身上是没有任何余钱的这种状况，因为打击的力度非常大。KK园区在妙瓦底当中现在是算比较合理的，我知道的很多人啊，不但是说一分钱没挣到还倒欠，会倒欠园区的钱。如果说你没挣到钱，你的工资被倒扣，关了你每天吃饭，住宿舍的钱是挂在你的身上的是你变成你的欠债的。
所以呢，他们第一件事是没有人身自由，处在一个被剥削，被奴役的状态，这是一种现代的奴役制度。所以他们是人口贩卖的受害人。目前来说，中国没有一项机制在国际通用，是有这样的一个区分罪犯和人口贩卖受害人的一个机制的。但是中国并没有建立这样的一个机制，所以没有对他们进行一个区分。但是通过我的观察，我发现在实际的操作中，中国警方可能是相对来说遵循这条不处罚的原则，就对这样的受害人，如果他被认定为受害人不予处罚。但是我们知道有一项这样的一个机制的建立才是最重要的，那否则的话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操作的空间，各种各样的不一样的地方。那有的地方可能比较人性化的处理。那有的地方可能匪夷所思，一个人被贩卖到园区，家里面人花了很多的钱把他救回来。结果他进监狱了，被送进监狱了。那是一个很荒唐的事。所以可能我会第二个方向关注的是，能不能中国政府在处理这件事上，以国际用国际人权标准来打击网络爆炸问题，同时打击人口贩卖问题，同时能够用国际人权标准来处理相关事务，用国际人权标准来处理相关事务。那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