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边几点？Here There
不同时区，不同生命体验，相通的情感和语言。欢迎收听「你那边几点」。这是《歪脑》全新的PODCAST节目，每期我们会邀请来自世界不同地区的华语来宾，谈一些共同关心的话题和故事，观察相似议题在不同土壤生长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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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20. 对话入围八项金马奖导演耿军：《漂亮朋友》是一部纯爱电影
今天我们的嘉宾是来自黑龙江鹤岗的独立电影导演，耿军。早在2014年，他就凭《锤子镰刀都休息》拿下金马奖最佳创作短片。2017年，凭借《轻松加愉快》入围了金马奖最佳剧情片和最佳导演，而今年他再度以作品《漂亮朋友》提名本届金马奖最佳剧情片、导演、原著剧本、男主角、摄影，原创电影音乐、原创电影歌曲和剪辑8项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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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军：
在疫情期间，我们有太多的委屈，有太多的疏远，有太多的猜疑，有太多的分崩离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我觉得我要写一个人跟人之间互相信任，人跟人之间互相高看一眼，人跟人之间拥抱的电影。
片头：
不同时区，不同生命体验，相通的情感和语言，欢迎收听你那边几点，每期我们会邀请来自世界不同地区的华语来宾，谈一些共同关心的话题和故事，观察相似议题在不同土壤生长的模样。
主持人Freya：
大家好，欢迎收听今天的《你那边几点》。我是歪脑驻台湾的特约记者Freya。今天我们的嘉宾是来自黑龙江鹤岗的独立电影导演，耿军。早在2014年，他就凭《锤子镰刀都休息》拿下金马奖最佳创作短片。2017年，凭借《轻松加愉快》入围了金马奖最佳剧情片和最佳导演，而今年他再度以作品《漂亮朋友》提名本届金马奖最佳剧情片、导演、原著剧本、男主角、摄影，原创电影音乐、原创电影歌曲和剪辑8项大奖。耿军导演你好。
耿军：
哎你好。
主持人Freya：
你好，首先非常恭喜入围了本届金马的八项大奖。恭喜，
耿军：
谢谢。谢谢。
主持人Freya：
然后还是先根据一下我们的节目惯例。啊，请问一下您现在，你那边几点。
耿军：
呃听众朋友大家好，我是耿军啊，我现在在台北。我这现在是17: 46，今天是22号嗯。
主持人Freya：
那这不是您第一次来参加金马影展了，然后这次来参加的感受是什么样子的呢，包括之前的放映有跟观众还有其他影评人有一些交流吗?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交流谈一谈。
耿军：
呃，这次来就是亲切感。我今天跟杜笃之老师还说我说我第一次来是新鲜和好奇。第二次来就会巩固一些之前的感受。这次其实是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因为中间跨越了7年2017到2024有7年的时间。对，7年的时间。
主持人Freya：
这一次的话，这样一个亲切感是包含着什么呢？就是有印象深刻的交流吗？跟一些熟悉的人或者观众呢
耿军：
就是台北的101附近的街道就这些地我都已经很熟了。这次又逛了台大。这些熟悉的就之前逛过的地方，其实就是有一种亲切感嘛。还有就是这儿的观众朋友、影迷朋友跟他们交流的时候他们看过我之前的《青松家一块》啊、《锤子镰刀加休息》啊包括《东北虎》啊，其实是由作品建立的一种情谊吧。
主持人Freya：
嗯，那对于台湾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或者说具体来讲金马对你的意义是有比较特别的意义吗?明天就是颁奖礼了，会有什么期待？
耿军：
金马影展就是我们这些电影人的荣光时刻，对，金马是一个大家庭，大家在这儿相聚，带着自己的优秀作品来。我觉得这个本身就是一次大的聚会，还有观众票选，还有业内的肯定，对。其实我觉得这是比如说11月份，11月20几号就是一个聚会，一个收获的时节，非常非常温暖，感受到了就是同行之这种很棒的这种互动。
主持人Freya：
那，对于明天的颁奖有什么期待吗?
耿军：
期待多多拿奖吧。音乐、原创歌曲、剪辑、摄影、剧本、导演，还有推荐影片。
主持人Freya：
越多，越好。
耿军：
对对对对。
主持人Freya：
那我们回到电影本身，就是这次《漂亮朋友》。就是您拍这部片的一个起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创作这个剧本，然后跟之前的作品相比，您的一个想法，创作的理念是怎么样子的？尤其是为什么这次影片是以中国东北的同志群体为主角，为这样一个关注的对象，聊一聊这个关于这部电影的一些相关的？
耿军：
这个创作来自于2020年的2月份，特别直观的感受吧，因为那个时候是疫情刚刚开始。大家对疫情没有那么了解，对病毒也没有那么了解。大家出现了大面积的恐慌。口罩被抢购一空，但去超市买东西还是需要口罩。有的时候可能一家三四口人只有一个口罩或者两个口罩。出门很难。走出小区很难。走在街上更不容易。那段时间其实对每个人都是一种焦虑，恐慌的状态。但是我比如一整天都关在家里到晚上九点多。之后我想出去散步，街上空无一人，所以就是走着走着，就很久才能遇到一个人。跟遇到的人也会有一个特别熟悉的那种默契吧，因为这个已经形成了这样的默契，就是人跟人之间互相远离一点，把口罩戴得紧一点，憋住呼吸，走出最大的弧线，因为我们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谁会携带病毒，就经历了三四个月的时间。之后我觉得我要写一个人跟人之间就是拥抱的电影。人跟人之间互相信任。人跟人之间互相高看一眼。人跟人相爱。我觉得我要写一个这样的电影，因为在疫情期间我们有太多的委屈，有太多的疏远，有太多的猜疑，有太多的分崩离析，就是其实我觉得我们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对，我会回想起以前和以后我们会是什么样的，就这些东西就是变成每天在家里的一个日常思考。
我那个时候就开始想。我说如果写一个故事，我和我的创作团队就是一帮40来岁、45岁左右的大叔，我们要写一个亲密的故事。要写一个互相靠近的故事。这当然得是一个爱情故事，友情的故事。可能还不太容易做到，对。所以，那个时候我们开始有一个就是我和演员徐刚，我们的一个共同的朋友就是我们的一个上辈人是大十多岁。他自己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有一段非常失败的婚姻。他就对婚姻充满了绝望。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逐渐发现自己是一个同性恋者。他在寻觅伴侣的时候就遇到了很多不顺、坎坷。他在周围的朋友眼里会被双引号的另眼相看。所以在这样的环境里边，就是他最基础的生活都被考验着。所以我一开始写的是这个老哥哥的原型故事，写了半年多的时间过去，之后我开始审视这个故事。这是一个悲剧，比较悲观的，
主持人Freya：
是一个孤独的人寻找温暖、寻找爱的故事。
耿军：
对对对，但是它的底色其实挺悲伤的。我在第二版剧本的时候，在2021这样的年头，我想做一个喜剧。大家这么压抑，这么经受了这样的苦难，这么悲伤，这么没有出口。我就想做一个喜剧，做一个相爱的故事。所以我在2010年前后的时间参加过一个纪录片的拍摄。这个纪录片叫《在一起》。这个纪录片是 HIV感染者的一个纪录片。我在拍摄上海和北京的时候就拍到了很多同性恋感染者，他们的人生就是自己遇到的那些状况，还有就是他们的爱情。在那个时候其实我知道了很多人生故事和爱情故事。所以，在这次第一稿剧本完成之后进行第二稿修改的时候，其实这些故事作为基底来创作。现在我们看到的《漂亮朋友》。它是一个爱情喜剧。我要让这样的年头让大家能看到一个相爱的电影，能看到一个幽默的电影。这是整个一个创作的过程。
主持人Freya：
嗯，了解。您刚刚也提到这是一个追求爱的一个故事，那在电影当中其实作品中您也多次谈到，包括台词中也提到了很多次自由，比如说有来欲望的怀抱，来自由的怀抱，以及还有女主角之间的对话，自由的反面是什么，自由的反面还是自由吗？对于自由的这个多次提到探讨，也是其中一个您想传达的一个想法吗，就是自由对您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耿军：
爱与自由，爱与信任。我觉得是这个电影的主题。
主持人Freya：
爱与自由，爱与信任。那自由的话，因为我们也看到就是主人公在孤独中追求爱的过程当中其实有很多。我们看起来会觉得打着自由的旗号。其实会有一些对于其他人群的对方的一个压迫之类的，那这也是探讨的一个点吗，一个弦外之音吗?
耿军：
这些其实都是我们日常里边最常面对的事。这些事其实就在我生活，环境里边的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就无处不在。所以在电影里边我要表达，我对我近况的，我觉得其实是一个潜意识的流露吧，特别自然的流露，比如说我这里边重点的台词还有一句叫配合。这个词真TM恶心。其实这些都是我对我周围生存，环境的一个直观的回馈。
主持人Freya：
嗯，所以我可以这样理解，这样概括就是对抗孤独，对抗压迫对待生活的荒诞，就是爱和温暖，就是在这样一个一些生活悲凉的底色下，您是想要传递的就是这样子的爱，希望和温暖，是这个电影的一个主题是吗?
耿军：
对的，对的。
主持人Freya：
嗯，那这部电影的话就是也入围了很多项大奖包括音乐啊，剪辑啊摄影方面的那，您的话对于摄影方面，这样一个艺术的审美，您是有一个对于这部片子有一个理念吗，比如说其中有用到比尔克的音乐这个是有一个含义吗?
耿军：
比尔克的音乐啊，肯尼基什么切尔西牛逼啊。我觉得这些都是对人物的塑造。人物是有那个文化需求的。人物是有文化修养的。这个人，他既会唱国际歌，他也看球赛，他喜欢英国的球队。这些其实都是人物丰富塑造的一些细节吧。
主持人Freya：
就是艺术的形式，是服务于艺术的内容的。
耿军：
对对对Ｍ当然，像我们70后啊，80后啊会对比约克，会对这些国外的，这些特别著名的音乐啊、艺术啊会特别感兴趣，这些是他们生活里的一部分，就是丰富人物嘛对。
主持人Freya：
嗯，从内容的角度来说，我们也可以看到就是《漂亮朋友》延续了你的过往的风格，那您的艺术审美和个人的个人的风格是怎样形成的呢？是比如说有哪位导演或者是艺术家影响您比较深，还是说是在慢慢打磨中您的个人风格越来越明显。这是一个怎样的过程？然后您觉得这样对于独立电影来说，个人的风格是不是非常重要。
耿军：
我就没有能力分析我自己。哈，可能会有人，如果是他要是有兴趣的话，会通过文本来分析我自己。我觉得可能是我的审美趣味吧。我一呢喜欢纯文学的，就是小说，这类的读物我看书的面非常狭窄，我只看小说。其他的那些我也不太就是可能翻几页也也看不动对。但看小说，看纯文学的是我的日常乐趣啊。还有就是比如说电影，这件事会对我产生影响的导演到底是谁，我觉得哎呀，有好的作品的导演对我都有影响。当我们看到一个好的作品的时候，我们就会从欣赏它的角度来想它的余味，来想就是它表达人性的宽阔度，它看待世界的角度。他在面对生活里边的特别具体的事、人物、关系啊，亲情啊友情啊爱情啊敌人啊同事啊，就他们是怎么进行反馈的，其实这些很多就是人类共通的情感和比较隐蔽的情感，我觉得很多优秀电影都表达过，我这次其实在拍《漂亮的朋友》的时候，我也会想就是同性爱情电影里边，这些经典电影他们都是怎么呈现的，他们都呈现了什么我觉得他们真的是各有各的好，我觉得《漂亮朋友》呢对于我来说，它前提是我电影里边幽默就喜剧含量最高的，耿军的电影里面喜剧含量最高的。它又是一个纯爱电影，纯爱电影。对我来说的理解是看完电影之后。大家会相信爱情，渴望爱情。我觉得纯爱电影是这样跟观众的一个感受的传递吧。
主持人Freya：
嗯，了解创作的内容来说，包括创作的对象关注点其实您刚才提到文学也是您的一个创作的长年累月的一个积累，一个创作的源泉，其实我在看您的作品包括您之前的一些采访报导里有提到的，我不知道就是会让我想起契诃夫之类的，契诃夫。所以的话不知道您是不是也会关注点是比较偏向于边缘人、多余人、小人物之类的，是在人物方面您也是希望就是关注点在这些吗?尤其是之前我有看过一席的您的一个演讲。您也说你的电影都是希望表现这个时代里面的失败者。
耿军：
对，但是那些概括的词儿我自己是不认领的，也不承认的。我觉得我拍的是大多数。
主持人Freya：
这个社会的大多数普通人。
耿军：
对对对，我拍的是人类里边的大多数，那些概括，我全都不承认，我全都不认领。我不喜欢那些词儿，我觉得我拍的是大多数吧。更广阔的就是我周围的人。
主持人Freya：
嗯，就其实很好奇是有受，比如说契诃夫之类的他的小说的一些影响吗。
耿军：
嗯，契诃夫啊这些大部头的契诃夫他可能更好读吧，因为他的篇幅比较短，这些优秀的作品，这些就是变成名著，变成经典的作品。对我这样的文学爱好者，肯定有有非常大的影响。比如说，前段时间在看那个哈金的小说集叫《新郎》那本，我觉得哎呀就是他们会形容他的这本小说集特别像契诃夫。我觉得哎呀，什么时代都需要讽刺，都需要表达对这个时代里边日常的荒诞性，任何时刻，我们都会觉得现实是不按理出牌的。我觉得东西那些就是在现实里边，我觉得就是那些总结是无效的，尤其是这两年。大家会说这个世界是个草台斑的。我觉得是这样的吧。我们看《首尔之春》，我们会知道一个社会是怎么运转的，对，在电影里边他表达的就我觉得淋漓尽致吧。
主持人Freya：
嗯，我们说回到您的作品的一个共同点就是您的故乡，黑龙江鹤岗，它是您的一个创作的灵感的起源吗，就是它是首先是怎么滋养您，启发您成为导演，然后很多的电影的故事背景也是在那里，然后您现在对于家乡的感受是什么样子的?
耿军：
鹤岗对于我来说其实非常重要。我的童年，我的少年，我的青年，最重要的这些阶段都是在那成长的。我的童年我在那玩得很高兴。我的爸妈没有那么严格地管教我和我弟弟少年时期其实也是完全是放养，就我们生活的地方是一个郊区。走五分钟是一个菜地，两三分钟是煤矿。走半小时是百货大楼。对，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里边就是无论是上学啊、玩耍啊或者是跟着父母进行劳作啊什么的，这些其实都是那个环境给予的成长的一个就特别有营养的吧。
主持人Freya：
嗯，所以童年是在东北。是很美好的。
耿军：
对对对 我们，那个冰上的雪上的那些，我跟别人比起来我可能没有什么就是引以为傲的。但是我会觉得我的童年过得很高兴，童年在鹤岗过得好。我就对那充满了亲切感。所以拍电影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自然而然地，我这儿的人我就在这儿拍。我觉得特自然是这样的一个地景关系。现在我对鹤岗的感受是有更多的全国各地的朋友到鹤岗去买房子，去生活它既有森林又有湖泊，还有黑龙江，松花江交汇处又是口岸城市。我认识了很多从外地来的朋友。我也跟他们在相处。很多人都是文化人。我觉得鹤岗外来的文化人在逐渐地增多，是一个有意思的事。
主持人Freya：
对，这个确实是一个近几年提到鹤岗比较多的，那我们从东北整体来说，包括文学作品，包括我们所看到的，其实是在变得越来越空荡，越来越荒凉，因为可能年轻人都去了别的省市之类的。嗯，他是有一个就是衰落的感觉的，那您作为黑龙江鹤岗人，您在拍片的时候有这样子的感受吗，就是家乡的一个衰落，以及对于家乡你会有一种想要让他让更多人看见，或让他变得更好的责任感，还是有这样子的感觉吗?还是说你是带着一定的距离感在观察?
耿军：
嗯，我每年在北京的时间差不多有十个月的时间，在家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所以它其实是存在着陌生感的，很多地方就是在我不在的时候就被建了起来，或者被夷为平地，对。这是一个城市就变化的那种日常吧。我觉得衰落倒不是特别明显。最明显的是青年人的流失吧，因为就业机会比较少。很多到外边去读了大学的人就去外地工作了。过春节的时候重大节日大家才回来，就是街头啊消费的场所啊影院啊商场才充满了年轻人。平时年轻人很少。我觉得这个其实是一个城市活力堪忧的一个状况。
主持人Freya：
这是您现在对于北方城市，对于鹤岗的一个观察的一个感想。
耿军：
对。还有就是我们那儿你知道，越是东北这样的地区，越是人情社会。我们那儿的就是人情社会。这件事办点什么事需要找个人呢，就比如说买个袜子。可能都说我家有天气，在百货大楼六楼卖袜子。你去第25号摊就能找到它，能给你便宜，就这其实它是一个完全的是一个人脉网，这样就其实就是让很多事变得固化这些东西，怎么才能改观，我觉得其实是一个城市更有活力的一个前提。
主持人Freya：
那你也会就通过作品来体现这些，或者是中性或者是好的或者是坏的地方，体现这些您所观察到的就是家乡的这些不一样的层面。
耿军：
我的表达，我希望更宽广。我在电影里边没有提到这个城市的名字。为什么，我觉得其实我是想让这个表达更宽广。
主持人Freya：
了解，之前也看过您的一些采访的报导您讲过您现在是主要在北京，然后很早就是去北漂了。很多一些报导，文章也提到您的朴素的生活。您也是自称就是进京务工人员。那现在还是这样吗?就是你怎么看待自己的生活?然后现在是不是还是不用支付宝还有抖音这些。
耿军：
对 现在也没有抖音、快手、支付宝。我觉得这个是没问题的。就生活起来。应该是没问题的。来京务工人员对。北京在某些时刻是我的房东吧。北京是我的房东。我在2007年到2017年住在半地下。住了10年的时间。2017年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就是大兴那边的火灾，开始清理所谓的低端人口。我从地下室搬出来，搬到了现在的通州。在通州现在已经住了7年的时间。我仍然是一个来京务工者吧。北京是我的房东。我在那个城市基本上都在武汉之外。我觉得这个是一个日常生活吧。我觉得很多外来务工者都是这样的生活，对。
主持人Freya：
那像生活方面的话，尤其是你有提到过现在还是不用抖音快手这些，这些的话对于您来说是一个就是创作一个减分项是吗?就是这些现在比较尤其是年轻人，比较流行，比较充斥的。
耿军：
不是，不是，就不是减分项。是我自控能力不好，我根本克服不了。克服不了这个快手抖音的吸引力，所以我只能不用它。如果我要用它的话，我可能每天就是都在看这些短视频。对，我想注意力稍微集中一点给阅读多一点时间。有很多东西我没法克服，我就不去碰它，因为人嘛，人其实大多数时刻是没有什么出息的。
主持人Freya：
了解，那这样子的自制力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有的，尤其是您还是非常坚持阅读。这个也是很多人越来越流失或是从来没有养成的习惯。那回到就是您的创作电影还有一个点刚刚忘了提，就是包括在场的徐刚，张之勇。这些都是您大部分电影里也都是主角，然后生活中也是您的发小朋友，就是对于可能大部分人来说还没有这样一个问号，就是为什么从一开始也许您比如说预算有限或是一开始您是想尝试一下，从比较熟悉的开始，那为什么您坚持就是会一直这样子选择一直这样跟您的小团伙合作。
耿军：
嗯，这里边有一个词是不存在的，坚持这个词。
主持人Freya：
嗯，东北虎就不是。
耿军：
嗯，这里边不存在坚持，不存在坚持。对。所以呢，就是我在20年的拍摄时间里面，从短片到用最简约的DV来拍摄自己的第一个长片烧烤在2006年，拍摄青年。其实我的这些演员跟着我在创作上一起成长。他们已经能非常自如地跟摄影机相处，跟摄影机一起舞蹈，能在摄影机面前自如地生活和付出情感。其实这些是他们的能力。他们真的就把自己练了出来。而且我的审美趣味也是能想在大银幕上创造出有质感的不同的美感。我对帅哥，美女，硬汉，这样的电影也不排斥，但是这样电影太多了我就觉得有审美疲劳。我觉得我的演员，他们的面孔，他们呈现出来的美感，我觉得其实是银幕里边就非常有趣的一部分。
主持人Freya：
嗯，对，包括我们。从观众的角度来说，看电影也能够非常感受到他们的成长，尤其是他们在镜头前面是非常自然的。然后，这次的话也是有张俊宇入围最佳男主角。
耿军：
对。
主持人Freya：
就是完全不一定是科班出身。就是在镜头面前我们作为观众的体验就是他真的是非常自然，完全配得上这样一个最佳男主角的提名。也希望明天会好运。
耿军：
对，他的呼声还挺高的。
主持人Freya：
是的，是的，很期待。回到这次金马奖的话，您这次的话亲自来参加金马影展，就是这个过程是容易的吗?然后为什么您会想到时隔七年，然后一定要想要亲自来?
耿军：
哪有那么容易啊，每天都在受干扰，对，今天上午还在受干扰。对，这是我们的日常。这些日常我觉得都不是正常的日常，对，我希望干扰我们的人他们自信一点，他们真正能用自己能力来面对一个艺术片，一个爱情电影，一个喜剧电影。对，我希望他们能正常点，就不要每天就跟我们这样不正常的骚扰。
主持人Freya：
那这次漂亮朋友其实制片公司是法国的。
耿军：
对。
主持人Freya：
为什么会有这样子的合作。
耿军：
我的制片人在法国成立了制作公司。我跟我的制片人非常稳定的合作了三四个电影了。接下来也会继续合作对，所以这个是自然而然的事。
主持人Freya：
就是跟法国制片商合作的话，创作的自由度是有保证的吗?好奇这样一个问题。
耿军：
前提就是你说的，这个制片人就是王子健嘛，他就在这儿。你可以跟他说我的创作是自由的。
王子健：
我们这部片在法国拍，然后是个法国电影，下部片也可能是在台湾拍，是台湾电影，然后也可能下面是美国合适，我们就去美国。总之就是电影应该是什么样子。我们就找到一个适合他的方式来拍摄他。所以其实外部环境的变化肯定会有，哪个国家都会有新的变化出现，右派上台了，可能文化要收紧，左派回来了，好像就会好一点。但是对于电影来讲，唯一的责任就是继续拍嘛，就是找到这个适合的方式。所以这次我们就用了一个新一点的方式吧。但是我们初衷也是还是希望这个法国的Black Femme Production可以能再制作很多，也许是华语的，也许不是华语的，但是秉持一样的信念和电影理念的这种自由的电影吧。
主持人Freya：
嗯，也非常感谢你们的这样子的努力和坚持让我们看到好电影。谢谢，然后耿军导演未来有什么机会?就是华人可以看到您的电影，包括在国内的以及海外的朋友怎么看到您的作品?
耿军：
这是发行方他们正在努力的事儿，对。我希望他们能把这个电影送到想看的观众面前。
王子健：
我们现在争取在台湾能发行。当然这个程序很复杂了就是我们因为需要抽签嘛，但是抽签没有抽到。另外一个机会就是明天晚上能得到最佳影片或者是最佳导演。但是，在我们看来，这个其实是一个很胶着的现实状况，就是之后还会有很多认可，金马和台湾价值的艺术家们想要来，然后都会面对同样的处境。所以，其实我们也想呼吁通过媒体，通过网友，然后能让自由的这么一个市场能听到我们的声音，然后能从今天开始就尝试改变这件事，然后我们其实在今天中午的午宴上已经见到了文化部和主管部门的这个领导，然后对都是领导，就是我们今天接到了两边领导的这个就是关照吧，但是他们就在想在尝试沟通和解决这件事。两边都在沟通解决，但是就是这就是一个非常……
主持人Freya：
可能会比较复杂。
王子健：
对就是有趣的这个现实吧。但是总之，我觉得我们有这个责任，应该要推进下去，因为我们也是被其他电影赶着然后去来到这儿的，就是去年我们看到黄思琳，对看到杨潇，然后看到再之前的电影。其实都是对我们特别就给了我们很多的勇气吧。
主持人Freya：
嗯，也非常感谢你们的努力勇气。确实这样子的电影是希望能够有更多的人看到，哪怕是一小部分人能够产生一些思考、启发和共鸣。这也是非常有意义的。那最后一个问题就是跟导演的就是您刚刚也提到了文学对于您的重要性，然后一直也是有阅读的习惯。那就最后想请您推荐几部就是对您影响比较深或者是最近，近期看过的印象深刻的书。
耿军：
嗯，对，刚才说过的那本哈金的《新郎》。对，去年我又阅读了严歌苓的《陆犯焉识》。跟电影没关系啊。我就说这个小说的文本，我就说太棒了，太棒了。还有就是今年看到的作家叫弋舟他的小说集叫《刘晓东》。还有年轻导演高临阳扬的小说集《将空气冲破一下》，都是我今年看到的很喜欢的小说。
主持人Freya：
嗯好，谢谢您的分享。非常感谢导演您关于作品，关于您本身的一些思考的分享，也是祝愿您明天的颁奖礼能够大获成功，祝好运，Bye bye。